千古艱難唯一死傷心豈獨息夫人什麼意思

2021-07-29 05:31:39 字數 2920 閱讀 7491

1樓:匿名使用者

楚宮慵掃眉黛新,只自無言對暮春;

蔡國國君獻舞先生對小姨子息夫人耍流氓,惹惱了連襟息國國君息侯先生,息侯找楚國幫忙,耍陰謀捉住了蔡獻舞。老楚稀裡糊塗地幫了忙,但是卻一頭霧水,就問俘虜:「老蔡,你和老息這是咋回事兒啊?

」老蔡道:「老熊你不知道,他那媳婦長得可水靈了,俺不小心看了一眼,結果,就在男女關係上犯了點錯誤……」楚文王:「哦?

有這麼漂亮嗎?俺不信……」回頭就找老息:「聽說你媳婦很靚啊,借俺看看成不……」

息侯當然不答應。

於是楚文王以此為藉口滅掉了息國,他手下的馬仔衝進息宮的時候,莫名其妙地惹了禍的息夫人正哭哭啼啼地準備殉國。鬥丹把她抱回楚營,一路上還開導她,「夫人不欲全息侯之命乎?何為夫婦俱死!

」當天晚上楚文王就娶了這位息夫人,軍中號為「桃花夫人」。這位息夫人,給楚文王生了兩個楚王——其中一個就是後來大名鼎鼎的楚成王——但是她自己終究不曾和楚文王說一句話,王維詩云:「看花滿眼淚,不共楚王言」就是說她了。

文王死後,文王的兄弟又看上了她,她歌以絕之。後人有詩云:「千古艱難唯一死,傷心豈獨息夫人!

」這就是這句詩詞的來歷,不過那已經是公元前680年的事情了,距今天已經太遠太遠。但是其中所說的道理卻是不假。

2樓:婉柚

康熙年間的詩人鄧漢儀《題息夫人廟》詩曰:"楚宮慵掃黛眉新,只自無言對暮春。千古艱難唯一死,傷心豈獨息夫人!

"戰國時期的息夫人被楚王擄掠作了妃子,卻心念故夫不發一語,這本是舊文人作詩的好話題,但經歷滄桑鉅變未久的鄧漢儀的目光顯然已從息夫人身上掠過,一句"傷心豈獨息夫人"道出的分明是明清易代之際文人的尷尬處境,這有時人記載(徐承烈《燕居瑣語》)為證:"清初鉅公曾仕明者,讀之遽患心痛卒"。筆如刀,也不過如此吧?

但詩確是好詩,好就好在蘊含豐厚複雜:悲憫?感嘆?

微諷?殊堪玩味。的確,身處易代之際的知識分子"生還是死"是一個不容後人以現世的精明加以輕薄的話題。

暴力的血腥、道德的血腥雙雙恣肆是易代之際的一個重要特徵。在暴力的血腥中,文人是承受者,而在道德的血腥中,文人則既是承受者更是製造者。清易明,異族入主,又與以往的改朝換代不同,用顧炎武的概念,這是在亡文化,"亡天下",而不僅僅是"亡國"了。

唯其如此,文人的處境更顯嚴酷,道德的血腥尤為駭人。

趙園在《明清之際士大夫研究》一書中鉤稽明末文獻,梳理出若干話題,其中讓人讀來驚心動魂的是"生死"那一節。標題是"生""死"並重,其實觸目皆"死":"死社稷"、"死封疆"、"死城守"……這是死的種種名目;"'不濟,以死濟之',乃錢肅樂語;'有死無貳',見諸張煌言文集;'我久辦一死矣',為陳子龍所說;'吾此心安者死耳',則為瞿式耜臨難時言。

"死已然是明末忠義的口頭語。似乎人生的最大問題就是求死。可是文人之死往往不能如山野村夫或草澤英雄引刀一快似地了斷,從很大意義上說,文人之死是死給旁觀者,死給歷史,死給士大夫那套獨具的價值系統看的。

因此死豈一個"難"字了得?"吾輩有一毫逃死之心固害道,有一毫求死之心亦害道",這原是東林領袖高攀龍的話,為黃宗羲的老師也是著名忠義的劉宗周所激賞,然而現在當我坐在書房中讀這段話的時候卻禁不住冷汗涔涔:逃死不行,求死亦不成,舍此可還有活路或"死"路麼?

照此理路,天崩地柝之際,以身相殉還遠不夠,死前你還得掂量掂量你這是不是受"一毫求死之心"所牽引。儘管死對主體都不過意味著肉體的消滅,但在旁觀者眼裡卻有高下之分,於是你還得選擇一種死法--儘管如何去死並非當事人都能主動選擇的,論者往往卻忽略不計。黃宗羲在一篇文章中標示了史家記死的體例:

"曰死之,曰戰死,曰敗沒",其高下分別是"死之者,節之也;戰死者,功罪半也;敗沒,則直敗之耳",主動死與被動死,自主的死與非自主的死,均須仔細甄別,所謂"同一死也,差之毫釐,相去若天淵矣。"此外還有死難死易之辨,一時士風競以死難為貴。讀此類關於死難死易死之高下的嘵嘵不休的論辯文章,你只有學趙園感嘆一句"像是與生命有仇"了。

在"死"的諸般話題中,明末士人關於"不即死"的議論最見中國知識分子的本色,同時也最能見出道德的血腥。張蒼水起兵抗清不果,臨難詩中便有"疊山遲死文山早,青史他年任是非"之句。謝枋得(號疊山)當年未在元滅宋之日即死,儘管他在元政權建立之後不應徵召絕食而死,張蒼水也要拿他與文天祥互較高下嘆其死遲了,從此足見早死與遲死在當時情境中被賦予的嚴重性。

在這種語境中流傳助人死的佳話便不足為異了:瞿式耜勸君速死,劉宗周的**勸其"早自決"都被傳頌一時。至於因各種原因未能即死者,如魏學濂,後雖自縊,也不能為時論所諒,即使是極力為魏氏辯誣的黃宗羲,在猜測了一堆魏不即死的理由後,也要大表遺憾向時論看齊。

只有浙東史學的鉅子全祖望在文集中一再婉轉聲稱"何必死乃足重"?然而此聲太過微弱,幾被濃濃的道德血腥淹沒殆盡。

對文人來說,一瞑不視不等於一了百了,更大的考驗尤在死後。易代之際,錢謙益輩固逃不脫所視所指,即泉下之人甚至忠烈義士也難免敲打。明亡後,處處可聞如下譏誚,"平日袖手談心性,臨難一死報君王"。

周作人論史算是持論通達的,他在文章中也不止一處地徵引前人一段筆記:"《甲申殉難錄》某公詩曰,愧無半策匡時難,只有一死答君恩。天醉曰:

沒中用人死亦不濟事。然則怕死者是歟?天醉曰,要他勿怕死是要他拼命做事,不是要他一死便了事。

"知堂老人以為"此語甚精",但在我看來,這種譏評以一種現世的精明而自得,實則最為殘忍苛酷最不講理。揆諸史實,明末事不可為一如陳子龍所說"海內無智愚,皆知顛覆不遠矣",又豈是幾個士子所能挽回?在不可為的絕境中我們責他未拼命做事難道不等於說他死得活該麼?

若起死難者於地下,他會不會慨嘆生難死亦難而彷徨於無地?何其"忍"乎!

錢穆治史主張對古人表一種同情,對於易代之際的知識分子,我們要同情的不僅僅是他生死兩難的痛苦選擇,更應該同情士人註定在千百年來安身立命的那套價值系統裡打轉兒的困境。我們看明末士子關於"死"的種種駁難,貌似針鋒相對熱鬧喧騰,實則都不出固有倫理的範圍,一片道德的血腥處,殺人者手持那把刀,被殺者手持的仍是那把刀,這是一個宿命的悲劇。要走出這個怪圈和悲劇,基本的一條是樹立這樣的理念:

作為個體的"死",無論其意義多少重大(所謂"意義"其實鮮非某種異己的力量所加),首先它都是一件個人的事情。竊以為這是我們迄今所忽略的,而它正是建設死亡哲學的第一步。讓我們經此由"死而下學"走向"死而上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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